第(3/3)页 保密局的豺狼,或是宪兵司令部的鬣狗,会立刻扑向那里。 必须消失。 在天亮之前,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抹去“许峰”这个身份的一切痕迹。 他没有走大路,而是穿行在一条条首尾相连的背街小巷。 万用雷达在他的意识中,勾勒出一副城市地下的脉络图。 半小时后,他停在了一处三教九流混杂的区域。 这里是金陵的“鬼市”,天黑开市,天亮散场,卖什么的都有,就是没有一样东西是干净的。 空气中弥漫着劣质烟草、汗臭和下水道的混合气味。 许峰走进一家挂着“万物”招牌的铺子。 铺子不大,却塞得满满当当,从前朝的瓷器,到西洋的旧货,再到各种叫不出名堂的杂物,应有尽有。 一个留着山羊胡,戴着老花镜的干瘦老板,正趴在柜台上,就着一盏昏暗的油灯,用放大镜仔细端详着一枚铜钱。 许峰的脚步声让他抬起了头。 山羊胡推了推眼镜,一双小眼睛在许峰身上扫了扫,带着生意人特有的精明和审视。 “老板,想淘换点什么?” 许峰没有废话,将几张美元拍在柜台上。 山羊胡手的动作停住了,目光从铜钱上移开,落在那几张绿色的钞票上,眼神亮了亮。 “给我找一身最普通的短衫和裤子,要旧的,穿过的。” 许峰的声音压得很低。 “再来一顶旧毡帽,一副平光眼镜。” 他停顿了一下,指了指柜台角落里一个装着戏班子行头的木箱。 “还有,唱戏用的那种假胡子,粘的牢一点的。” 山羊胡的眉毛挑了挑,脸上的表情变得意味深长。 他没多问,这种打扮,一看就是有麻烦在身,想换个头脸躲灾的。 在这种地方,知道的越少,活得越久。 “好说。” 他麻利地收起钱,转身在如山的杂物堆里翻找起来。 很快,一套沾着油渍和灰尘的蓝布短打,一顶边缘磨损的毡帽,和一副镜片上带着划痕的圆框眼镜,被扔在了柜台上。 他又从箱子里翻出一个小纸包,递给许峰。 “松香胶,遇火烤化,粘上胡子,泡水里都掉不下来。” 许峰拿起东西,转身就走。 “老板,慢走。” 山羊胡的声音从背后传来,带着一丝懒洋洋的调侃,“出门在外,万事小心。” 拐进一条更深的死胡同,许峰迅速换上了那身行头。 冰冷的布料贴在皮肤上,带着一股陌生人的汗味。 他用打火机烤化了松香胶,将一把灰白的八字胡,仔细地粘在唇上。 再戴上毡帽和眼镜。 镜片上的划痕,让眼前的世界都变得有些模糊。 他对着一汪积水,照了照自己的新模样。 水面倒映出的,是一个四十多岁,面容憔悴,眼神浑浊的底层苦力。 再也找不到半点那个法庭上慷慨陈词的年轻人的影子。 “许峰”死了。 活下来的人,需要一个新的名字,一个新的身份。 他朝着金陵城里最混乱、最黑暗的角落走去。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