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十章 危险的预告-《赴山缘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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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小姐,起来做什么?”圆满大声问道。
“遗书。我要写遗书。”她弱声回答。
圆满拱了拱鼻子,只觉一阵酸涩。她搬来小案架在床上,又将她慢慢扶起,将沾了墨汁的狼毫塞进她软弱的五指中。这不禁让她忆起,幼时她伴在小姐身边,陪她读书写字的日子。她原是不认字的,小姐教她认字的初衷也是为了帮她罚抄作业。后来长大了些,一起读书也成了习惯。
她知晓小姐写字时的每一个癖好,偏向,字迹的走向。故而她明白,此刻信笺上龙飞凤舞般难以直视的字迹意味着她此刻有多么虚弱,痛苦。
这是这一次,她仍是静静伴着,站在她身旁,认真地注视着她每一个包含真心的字眼,然后默默流泪。
而族中大小事宜的决策重担再一次落到了大长老头上。说来也是讽刺,他不想做族长,可时常需要他代劳,每每还都是亲人受创时被搬出来应急。
收到侄女病倒的消息时,他正在家中未玉卿与弟弟上香。家中的仆从一向都是最为稳重妥帖的,那日竟也吓得六神无主。雪地呕血之事被再一次提起。他震惊之余,立即传令下去,封锁消息。自己则马不停蹄地赶到缙云府邸,前去探望。恰巧在门外听见侄女凄厉的哭号,他将迈出去的腿又收了回来,眉心的“川”字又迅速成型。他扶住欲裂的前额,泪水纵横。
大长老一生无子。缙云岚出生后,其生父时常陷落发妻身亡的悲伤中而无力照管这个新生儿,反倒是作为大伯的他花费了不少功夫去和这个襁褓中的婴儿打交道。
渐渐地,他熟知了她所有的表达。饿时的哭声是如何,困时的哭声又是如何。她爱撒娇的很,不抱便不肯入睡,放下便要惊醒。因此他有好长一段时光,都被她折磨的不轻。后来,嘉兰过门。他怕新妇待她不好,还时常假借名头上门过问。渐渐的,她长大成人,在弟弟与弟媳的骄纵下,她变得恣意任性,无法无天。他见了总是不舒坦,对她也没什么好脸色。私底下也怨弟弟将她养成了这副德行。
他不怪岚儿疏远他,在他心里,她就像他的孩子一般。
如今,继弟弟离世后,连岚儿也要英年早逝了吗?他对着缙云的列祖列宗虔诚地膜拜,他想起他曾在此与岚儿有过激烈的争辩,心中生出几分莫须有的猜疑。难道祖辈遭下的孽障果真在后代身上应验了吗?
之后,他趁着缙云岚苏醒时还是前去探望了她。他并不像其他人那般哭啼不休,始终保持着那张处变不惊的面孔,似乎缙云岚只是得了一场微不足道的风寒,很快便会好起来那般,与她如常地交谈着将来的事。
在他临走时,缙云岚恳切地求道:“大伯,黎氏就拜托您了。”
大长老步伐一顿,头也不回地说:“我不接受这个嘱托。这是你种下的因果,由你自己负责……我会等着你回来。”
缙云岚稍稍牵起嘴角,生命的迅速流失令她的五感逐渐麻痹。她自敞开的门外瞧见一片虚无的青光。除此之外,再无其他。
缙云岚病重的消息被紧急封锁,除了相干人员外,再无其他人知晓缙云岚此刻濒死的状态。但身在缙云学院的黎氏族人还是在城中探听到了一点消息。
终于在这件事发生的第七天,消息传到了空山上。黎母得知儿媳生病的消息。她也不顾得黎栀临走时对他们的嘱咐,求了黎棠,带她下山探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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